河 前篇 （三、四）
三
明亮的阳光毫不闪躲地落到了光一的脸上，他猛地睁开眼。
屋里又只剩他一个人了，动了动手臂，后背一阵抽痛。
他起身走出去，围着屋子慢慢地走了起来。
小屋建在一个很隐蔽的位置，之后是一座高大的建筑的后方，所以完全被隐藏在这个还算热闹的城区之中。之前是一条水道。乍一看的话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过来，但是转过屋角是几阶台阶，水道里的水在这里特别浅，可以踏着没过脚腕的水渡到对面去，的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。
从小看着父亲在尔虞我诈中杀出一条生路，光一并不是无知之人，同样的，能够在底站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地方生存下来的，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，何况对方只是和自己一样大的少年。
光一又走了一圈。
怀里的东西啪嗒掉了出来。
白色的丝绒小本子啪地拍在地上，立刻沾上了尘土。
光一捡起来，吹了吹。
“这个？”
晚饭是几个有些干瘪的面包，虽然口感不怎么样，但是是干净的，比之前沾满灰尘的包子又好一些，光一看也没看就塞进了嘴里，又把另一个递到刚手里。
“我不要。”刚拍拍手站起来，抓起屋里唯一的一只碗喝了一大口。
“你不吃也行。”光一捏了捏手里的谷物，放在一边。
对方果然诧异地看过来。
“明天开始，我和你们一起去找食物。”
“你行吗？”准一转进门，上下打量着他。
“多少能帮点忙。”
“别帮倒忙啊。”
刚拦住了准一。
虽然之前生气的是这个人，现在怒气却已经比打抱不平的准一提前消散了。
“别勉强了，要是你的伤又严重了，我这里是没有药的。”
“不让我去怎么知道我不行？”
“再等几天好了，万一有人还在找你呢？”
光一沉默了片刻，点了点头。
“不然，给光一化化妆吧。”
“什么？”
对方抱着肩膀，露出了促狭的笑容。
准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。
“光一的脸，很漂亮呢。”对方转了转眼珠，从准一手里撕了一小块塞进嘴里立刻跑了出去。
“喂！”准一看了一眼着缺了口的面包追了出去。
“喂！”才反应过来的光一却只能坐在地上恨恨地哼了一声。
“这个，给。”光一对着那人伸出手，
“恩？”站在门口的人回头。
暗金色的干瘪的面包被举到自己跟前。
“吃了，今天多赚点回来。”
“昨天没吃？”
“恩，整天躺着，也够了。”
对方看了眼光一，接过了面包。
想了想，从小屋角落掏了半天，把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布包递给光一。
“只能看哦，不准吃。”
太阳渐渐升高，空气热了起来。
光一围着小屋走了几圈，感觉汗下来了，后背的伤感觉又好了些。
他走回屋子，打开布包，里面是一包密封着的棉花糖。
四
“别说话，跟着我们就行。”刚挽起袖子，露出细瘦的手臂。
“知道了。”
“准一，你也帮我看着他点。”
“这还用你说。”
“我不会添麻烦的。”
“看看就知道了。”对方瞥了他一眼。
天刚蒙蒙亮，三个人就站到了码头上。
这是昨天刚打听到的消息，今天有个卸货的活可以做，不过要早点来才抢的到。
太阳还在远远的地平线徘徊，码头上慢慢聚拢起了不少人。
“我们要不要分散开？”准一盯着人群问。
“太危险了，小心有人下黑手。”刚盯着码头办公室那间紧闭着的大门。
准一点点头。
光一站在两人身后，扫视着这个底站最大的输入码头。
所谓的办公室是由集装箱改装而成的，两侧也都堆满了木质的箱子，仿佛阶梯一般的一层层累积着。
人群越来越拥挤，三个少年敌不过成年人的体格，渐渐被向外挤了出去。
“可恶~”刚低声骂了一句。
办公室的大门响了声，人群一拥而上，准一被人恶意的一个推搡倒在地上。
“快起来~！”刚急忙伸手去拉他。
“抱歉……诶，那个家伙呢？”
准一狼狈的爬起来，和刚两个人都被推到了人群最外侧，没等发火就发现光一不见了。
刚低头找，却被准一拉了一把，“看那！”
一个身影正越过乌压压的众人头顶飞奔在一排木质包装箱上，三步两步跑到紧邻办公室的地方，往下一跳，正好落入了人群最前方。
恰在此刻，办公室的门打开了，工作人员拿着一摞表格走了出来。
半空中霎时伸出无数双手手，那人细瘦的身影顿时看不见了。
一阵骚乱。
“不会出什么事吧？”准一犹豫的说。
刚摇摇头。
夹杂着咒骂声，没有抢到的男人们或沮丧或无奈地四散而去。刚和准一逆流而上，拨开人群，那人紧攥着一张表格站在不远处，脸上几条血痕。
他举起手，冲着两人挥舞了下手里的东西。
“挂彩了？”刚没有去接那张薄薄的纸，指了指他脸上的血迹。
“恩，几个人想抢这个来着。”
“你还真够大胆，不怕人家揍你一顿？”
“没想那么多，时间太紧也没和你们商量。”
“太危险了，今天算你运气好，以后别这样了。”刚看了一眼，“谢谢。”
光一挠了挠头，笑了笑。
“刚，这个真不错哎，我看能够两天吃的了。”准一指着金额那里的数字。
刚点点头，又看光一，“你的脸？”
光一伸出袖子摸了一下，还好只有细细的两条刮痕。
“不过，他们怎么会这么轻松就放过你了？”刚皱着眉看他。
“没什么，借用了下别人。”
“别人？”
“那人的拳头落到当官的脸上了。”
刚想了想，噗地笑了出来，“真有你的。”
准一凑过来，“怎么做到的？”
“过去稍微学过一点防身术。”光一抿着嘴笑着说。
“还真是没救错你啊！”
“说过不会添麻烦的。”
“好啦好啦，知道啦，炫耀个什么劲啊。”
“还不是你刚才提起来的？”
……
走在前面的刚听着两人你来我往，露出了满脸笑容。